明舒摆摆手:“不用了,我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罗一山?”傅直浔当即明白了,笑道,“他倒是一把还算好使的刀。”
明舒头昏脑胀,毫无形象地靠在椅子上:“听他说了一下午,又听你说了半晚上了,我更相信了一件事:真要事事亲为,每日就被困在这些琐事里了,如何精进修为?”
“与其如此,不如放手,罗一山想管就让他管,我管他就成!”
傅直浔笑着揉了揉明舒的头:“我们音音真聪明,当监正第一日就找到了诀窍。”
明舒拍掉他的手,谦虚道:“哪里哪里,还需向傅大人多多请教。”
又问,“司天台是怎么回事?是谁毁了气运阵?”
傅直浔却指了指漏刻:“快子时了,你不困吗?”
“不困,这些日子吸收了不少大印里的清气,差不多快恢复到一阶风水师的修为了。”
“可是我困了。”
明舒就不好再拖着傅直浔说事了。
傅直浔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来:“你不让我留宿吗?”
明舒眨了眨眼睛:“你要留宿吗?”
傅直浔弯唇一笑:“别想了,早些休息。明日继续去找罗一山。”
推门离开。
他当然想留宿,但……等她身子再恢复些吧。
*
翌日,明舒如傅直浔所言,继续披着皇帝的虎皮,去请教罗一山。
有了昨晚的补课,对于钦天监的事务,她清楚了六七成。
那么,问出来的问题,自然是有的放矢。
罗一山被问得心惊不已:昨日他说得那么囫囵吞枣,这位新监正竟然都听懂了!
难怪当初师父破例提拔她当了少监。
天赋之高,果真罕见。
期间,有钦天监官员来请示小年夜宫中庆典之事,罗一山边听边给出指示。
等那官员离开后,明舒才开口:“庆典由礼部安排和主持,钦天监负责看星象卜卦,一经钦天监确认,庆典之中有任何意外,便都是钦天监失职。”
“罗大人,恕本监正直言,这次的安排是照着前两年的惯例吧?”
罗一山:“小年夜庆典,礼部都是按往年惯例,钦天监再测算一遍,也都差不多。”
明舒摇了摇头:“礼部可以按惯例,但钦天监测算风水却不行,今年因大水之事,星象变动,若还是按老办法测算,一定出事。”
罗一山不由皱起了眉头:“按监正所言,何处有误?”
明舒取来一张纸,用笔画了简单的庆典布置图,以及星象图,再将皇帝的位置和南斗星连在一起。
“根据星象,当夜会刮东南风,按这个布置,有两种可能:其一,风若不大,皇上身边的灯火会熄灭,不祥;其二,风若大,这一片都会起火,那是渎职,届时整个司天监都会受重罚。”
罗一山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季节,何来的东南风?庆典事宜,礼部都已确认,下官若以这个理由要求调整安排,礼部绝不会同意。”
明舒立刻将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既然罗大人不信,那便当本监正没说。”
继续问钦天监的事务。
罗一山还以为明舒要坚持一下,没料到她竟再也不提这事,愈发觉得看不透她。
到了下午,明舒该问的也差不多了,让清虚抱了半人高的钦天监文书,说回去参阅。
罗一山巴不得她赶紧走,那些近十年的事务性文书,她要不嫌累得慌随便看。
谁知明舒刚走出门口,一个宫中内侍急匆匆入内,竟似没瞧见明舒一般。
明舒余光瞧见内侍凑到罗一山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罗一山脸色一变,当即随那内侍跟阵风似的出了门。
明舒还没走远,奇怪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这是出什么事了?
“那位内侍说,丽嫔娘娘出事了。”清虚低声对明舒道。
“你听到了?”
明舒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了:如今的清虚可是过了三阶的风水师,耳目非寻常人可比。
“鬼鬼祟祟的,还直接绕过师父你这个监正,我当然要听一听他们说什么!”
明舒满意地点了点头,清虚这个徒弟她没收错。
但随即又微微皱起了眉头,丽嫔?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丽嫔跟明斐一样怀了身孕。
怀孕的妃子出事,正常应该去找太医。
既然来钦天监,那便是不正常的情况。
她当即想到明斐栖霞殿里的风水阵。
难道,丽嫔宫里也有?
明舒的脸色不由凝重了起来,不管是亲眼所见,还是强烈的第六感,她总觉得后宫的事透着一股子诡异。
更何况,还有皇帝脸上的死气。
她既然接了钦天监监正的官位,无论如何,这些事总得弄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