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我虽不知道夜里换了个人在我身边,可我能感觉到白天和夜里两个人的性情完全不一样。当时,我以为是国公府对姑娘管束甚严,周妈妈是国公夫人的心腹,有她在,崔夷初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性。”
“所以你并未多问,就直接处置了周妈妈?”
赵玄佑“嗯”了一声,看到玉萦眼眶里有泪意,伸手压了压她的眼角。
“可我说的是另一件事。我没有求你处置周妈妈,也没有求你留在京城,我每晚喝了崔夷初给的安神汤,睡得死死的,直到你离开京城,直到我被灭口都不曾跟你说上一句话。”
“即便是我一年后再回京城,即便我再也见不到你,只要崔夷初真的靠近我,我便知道她跟你不是同一个人。”
玉萦感觉他是在哄她。
“怎么会呢?虽然我和身形有所不同,但她只要说生产后身形大变,便可含糊过去。”
“这说辞或许对别人有用,但对我没用。萦萦,你别忘了我是习武之人。人的胖瘦可以改变,骨骼却不能。”
玉萦微微一怔,定定看向他。
赵玄佑继续说道:“我习武多年,也练兵多年,对人的身形、骨骼极为熟悉,就像你身边的温槊,我一次见他,便看出他骨骼纤细,身量极轻,是适合练习轻功的奇才。”
“你的意思是……”
赵玄佑把手搭在玉萦的手上,轻轻的摸着她手指的骨节,压低了声音道:“即便我看不清你的脸,可在你陪伴我的那些夜里,我早已将你的身形熟记于心。”
玉萦懵了片刻,渐渐回过神来。
“所以,哪怕是你一年之后回到京城,崔夷初她以为万无一失去侍奉你,只要你碰了她,便会知道跟从前那个人不一样。”
赵玄佑不知道她在提前世的事,只把自己所知的证据点了出来,“当那晚流芳馆的耳房走水,我抱住你的一刻,便知道你才是夜里躺在我怀里的那个人。”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那时候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她抱去了泓晖堂。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刻,玉萦心中泛起些欣喜。
没错,眼前的男人心细如发,即便崔夷初的计划顺利进行,他也未必不能察觉出异样。
前世在她死后,崔夷初未必过得就好。
赵玄佑眼眸微深,看着玉萦暗淡的目光刹那间又有了神采。
漆黑深浓的夜里,她那双眼睛灿若星辰,令他贪恋。
赵玄佑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女子的一颦一笑牵动心绪。
明明他文韬武略,定夺乾坤。
在战场上,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都能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
在朝堂上,跟文官们斗心眼子他也毫不逊色,在皇帝跟前游刃有余。
偏生他会因为玉萦的一举一动牵动情绪。
她哭,他心如刀绞。
她笑,他畅快明朗。
人人畏惧的靖远侯世子,在她跟前只是个情窦初开的男子而已。
“萦萦,你的心结解开了吗?”
藏于心中的旧事对他吐露,困扰许久的心魔有了一丝曙光,玉萦此刻的确如释重负。
“赵玄佑,谢谢你。”
她清澈的眼眸中盛满了温柔笑意,这是自重逢之后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谢礼。”
赵玄佑呼吸渐紧,按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推,将她逼退到了廊柱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