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掀开的瞬间,玉萦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
她盛妆出嫁,双手交叠坐在轿中,宽大的衣袖遮住她的大半截手背,只露出了削葱似的指尖。
身上那一袭嫁衣红艳艳的,裙摆上绣着大朵的并蒂莲,娇红清丽,一枝两花,寓意夫妻同心。
只是嫁衣的华美,全不及她姝丽姿容。
她本就天生丽质,今日经由丁闻昔的巧手装扮,娥眉如远山青黛,眉心牡丹娇艳,愈发衬出她朱唇柔软,香腮似雪。
赵玄佑通身杀气,在望见她的这一瞬间竟也微微失神。
他原是最熟悉她的人,却不知她穿上嫁衣后,竟然美得这般惊心动魄。
可她这般盛妆明艳,为的是要嫁给旁人。
“萦萦,我来接你了。”
赵玄佑语声清冷,不带着一丝温度。
“世子要说的就是这一句?”
剧烈的心绪起伏之下,玉萦的声音轻轻颤动。
三年未见,赵玄佑还是从前那副淡漠俊整的模样,也还是那副居高临下的口吻,只有下巴上新冒出来的点点胡茬,表明他连日来风尘仆仆,无暇他顾。
“你不想走?”
“世子应该看得出,我要嫁人了。一个待嫁之人,为何会想跟你走?”
玉萦无奈微哂。
她穿着喜服,坐在花轿里,他到底凭什么觉得自己想跟着他走?
她有手有脚,若真的想他,怎么会不去找他?
看着她的回应,赵玄佑的手有些痉挛。
久别重逢,她见到他的时候眼中没有半点欢喜和笑意,有的只是诧异和防备。
三年来,他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咀嚼着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那些铺天盖地的思念反反复复折磨着他。
到头来她穿上了红嫁衣,满心欢喜地扑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他的寻找、他的眷恋、他的思念在刹那间变成了笑话。
看着玉萦眸中的戒备,赵玄佑强压下心绪,低声道:“萦萦,别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他要带走她,将一切拨乱反正。
玉萦眸心一动:“我娘在哪儿?”
“她很安全。”他的语气是平静的,只是话中的威胁令玉萦目添冷色。
果然。
他早就进城了,等着她的花轿一出门,他便对娘亲下了手。
“即刻出发,还能早些见到她。”
“玉儿,你别害怕。”裴拓从后匆匆跑上来,见赵玄佑把玉萦堵在花轿之中,目光锋锐,“赵玄佑,这里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
大街上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又有裴拓手下传讯,守城门的甲兵竭尽所能地赶了过来。
这些甲兵盔甲俱全,很快围上前来,拿着长枪指着赵玄佑。
见赵玄佑始终不肯放手,裴拓怒道:“倘若你真心倾慕她,就该让她自己决定自己的事。”
“你跟我提真心?”赵玄佑的火气从后背直冲脑门,一想到玉萦居然要嫁给裴拓,他恨不得立刻上前杀了他,“你以为你是谁?你很懂她!不过是仗着从前的几分交情哄骗她!”
赵玄佑说着,忽而如疾风一般冲到裴拓跟前,狠狠揪住了他的领口。
于公于私,他对裴拓的仇恨都已经积攒了许久。
只是裴拓被他扯住衣领时并未变色,反而是朝他冷笑。
“至少,我比你懂她。”
赵玄佑怒火之下,挥拳朝裴拓打去,好在随行的卢成等人反应极快,立时挥剑去护,替裴拓挡下了这一拳。
周遭的甲兵亦纷纷上前,在裴拓身前护起了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