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远再次接到陈铭江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电话里,风声很大,呼哧呼哧的。陈铭江的声音也被吹得有些听不真切。
他说,孔振东最近没在国内,手机没带出境,所以钟远他们打过去的时候才会没人接。他人没事,好着!
钟远一开始并未多想,可电话挂断之后,他才后知后觉般地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孔振东在这个时候出境,十有八九肯定是为了之前那桩事情。而这种行动一般在尘埃落定之前,都是绝密的。即便陈铭江是自己人,也不可能打听得到。
但,陈铭江刚才的话里虽没明说,可他最后说的那句‘他人好着……’,其中透露出来对这一事实的笃定,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再联系之前孔振东甚至已经难到了想通过他去找吴江帮忙了,说明他当时计划的那个行动,难度非常高,仅凭他手头上能调动的人手,成功的可能性很低。孔振东不是个会轻易冒险的人,何况,他计划的行动涉及上百条性命,他不可能冲动,除非他已经找到了帮手。
比如,陈铭江。
陈铭江手下是有不少人手的,而且个个都是好手。最关键是,陈铭江他们一直在南泰活动,对于隔壁缅国的一些事情,肯定也有所了解。孔振东若能让他们帮忙,自是比找吴江他们更好。
不过,猜到归猜到,钟远并未去找陈铭江求证。只要孔振东没事,其他的,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第二天一早,钟远跟吴江在食堂碰上后,就把孔振东的消息跟他说了。吴江听后,挑眉笑道:“看来是我们瞎操心了。”
钟远笑笑,没接话。
吃过早饭后,他就准备离开。
吴江站在车旁送他,他满脸认真地垂眸看着已经坐进车里的钟远,道:“有事不用客气,记得打电话!”
钟远笑着回答:“你放心,我什么时候跟你客气过!”
吴江嘿了一声:“你倒是也知道啊!”
钟远哈哈笑了两声后,启动了车子,朝他摆了摆手后,又转眸瞧向另一边站在廊下没靠近过来的钟达。
“你放心,铁定毛都不会让他少一根!”吴江在车外颇有些嫌弃地说了一句。
钟远笑着收回了目光,道:“行,那可就这么说定了。要是少一根,我唯你是问!”
“行,大爷!”这回,吴江连脸上都写满了嫌弃。
“好的,孙子!”钟远占了个口头便宜后,手刹一松,一把方向,车轮在碎石路面上微微打着滑,带起了几颗碎石后,迅速将吴江还有钟达他们甩到了后头。
后视镜中,吴江指着他这车子的方向,不知在喊些什么,不过,想也知道,铁定不是啥好话。
而钟达,半倚在廊柱上,目光追着他这车子,神色淡淡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钟远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驾车往大门口开去。
基地外,清晨的山野,薄雾蒙蒙,清新而又朦胧。
无人的山路上,阳光还未照进来,带着晨露的落叶被风卷着落在车身上,不多时,原本黑漆漆的车身上,就多了许多点缀。
没了钟达在旁边,回程的路,一下子变得难熬了不少。
钟远一个人走走停停,回到武尼市那栋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左右了。
走时留在屋子周围的那些机关,还保持着原样,显然应该是没人靠近过。不过,以防万一,钟远没走门,而是走了北面早就留好的厨房窗户,进屋又全部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人进来过,屋子里也没多什么东西后,才彻底放心下来。
看来,盛兴海那边应该暂时还没能找到这地方。
钟远洗漱了一下后,拿了瓶啤酒,坐到了客厅的沙发里。
刚坐下,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就震了起来,是钟达来的信息,他问钟远到了没。
钟远给他拍了个茶几的照片发了过去。
而后,过了好几分钟后,钟远才又收到达子的消息,只有四个字:早点休息。
钟远看着这四个字,无奈地笑了笑。这小子,心里肯定不好受。但他这也是无奈之举。所以,明知他不好受,他也只能这样做。
这一夜,他们兄弟俩,谁也没睡好。
隔天起来,吴江在食堂看到钟达,发现他眼下那两个大黑眼袋的时候,忍不住拉住他说道:“达子,你哥只是让你在这休养几日而已,又不是不要你了,你至于吗?”
钟达拧眉睨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懂个屁!
嘿!
吴江气笑了,这臭小子!仗着有他哥撑腰,都敢给他脸色看了,这还得了?
可再一想到这小子刚动了个大手术,他也只能暂时忍着。
等你好了的,臭小子!看我到时候揍不揍你!
……
……
三天后,曼市。
落日时分,昭耶河上,水面波光粼粼。
港口内,大大小小的船,依次停放着。
码头上,车辆和行人来来往往,繁忙无比。
Rama换了身衣服,拎着个大大的手提包,刚从船上下来,迎面就碰上了个熟人。
对方笑着与他打招呼,问:“明天休息?晚上一道喝一杯?”
Rama摆摆手:“改天吧,最近好久没休了,得回家看看。”
“那倒也是,那就改天约!”对方笑着与他摆了摆手后,就走开了。
Rama笑着往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Rama和很多一下船就喜欢到处花天酒地的船长不太一样。他是个很务实的中年男人,顾家,勤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