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薛茂民问:“那今日你怎地又不在意家人生死了?”
陈郎中激昂道:“昨夜王义濡派人绑了我,说是崔家马上要被查办,用不着我再给崔老爷子看诊,怕我将两年前的事泄露出去,要杀我灭口!”
他往薛茂民的方向跪行了两步,声泪俱下:“原本他要杀我,我也只能认命,可草民家人何辜?可怜我一家老小,全部被杀……”
他俯首,重重叩头:“求大人为草民一家老小主持公道!”
“你个无良郎中!”崔信猛踹了陈郎中一脚,愤愤道:“我祖父若有个三长两短,定让你赔命!”
陈郎中自知理亏,心虚俯首:“是,草民死不足惜,但不能再让王义濡作恶,害死更多无辜的人,若能寻到解药,崔老爷子还有救……”
因为知晓薛茂民和王家是一伙的,崔信对他没个好脸色,也不下跪,杵在堂下,道:“两年前,王义濡以我祖父名义给了我一份假试题,处心积虑让我落榜,毁我仕途,之后怕事情败露,毒害我祖父,如今还想辱我崔家名声,构陷我祖父徇私舞弊,泄露乡试试题。”
他冷哼道:“知府大人若不能秉公处理,我崔家必上奏朝廷。”
薛茂民:“你的意思是,你两年前落榜,是因为误将王大人所写的虚假试题,当成是崔老给你的乡试试题?”
“正是。”
薛茂民笑了:“若崔老明确表示过不会泄题,你如何会把王大人给你的试题当真呢?”
崔信噎住。
眼看着薛茂民三言两语,轻易便让崔信落了下风,江元音深知崔信这脑子远不是薛茂民的对手,只得看向同她和秦瑾烟一道站在角落的黄氏。
她低声提醒道:“夫人再不站出来,知府大人怕是要定崔郎君一个构陷朝廷命官的罪名了。”
黄氏那张脸不安、纠结来回替换,高压之下,她终究是往前迈了一步,维护崔信道:“因为是我给他的,他自然信我这个母亲!”
薛茂民神色玩味起来:“你又是从何拿到试题的?”
黄氏面色紧绷,事到如今不得不如实相告:“我曾求过老爷子,帮帮我儿,可老爷子为人刚正不阿,厉色拒绝了我,之后王义濡毒害了老爷子,特意将这份假题交予我,让我误会是老爷子给我儿的……”
再次提及两年前的种种,她的感受和之前崔府同江元音他们说时不同。
先前还沉浸在震惊里,现在再说一遍,逐渐回过神来。
她恍然大悟道:“王义濡恨我,所以设下此局,想让我亲手毁掉我儿的仕途前程,再让我儿与我离心!”
不止!
王义濡是要借她之手,“坐实”崔关禾泄露考题!
届时崔家、老爷子的声誉皆因她而毁,丈夫崔杭的仕途一定也会被殃及。
最后不止是崔信会和她离心,连崔杭都不会原谅她。
……当真歹毒!
这时有一人迈入迈入公堂,声音随之响起:“县令夫人说笑了,王某与你无冤无仇,何故要设局害你?”
来者正是闻讯赶来的王义濡。
黄氏死死扣着掌心,有些话在嗓子眼里卡住。
她已然明白王义濡憎恨她的原因,一定是知道她当年截胡了他与薛梓玥的亲事。
可若是当堂承认,自己日后如何在兰城立足?
岂不是一直要遭受骂名!
黄氏兀自纠结,崔信激动上前,骂道:“王义濡你个王八蛋,为何要害我?”
他掏出信笺,怒指向王义濡:“这是你写的吧?!”
王义濡轻扫了一眼,心里亦有讶然。
两年了,这封信笺他竟保留着?
竟然没在乡试落榜后,恼羞成怒地撕毁?
便是当是没有撕毁,也不该保留着才是。
……这一点,的确是他失算了。
王义濡隐藏着惊讶,面色平静地回应:“当是我问你,为何要写这么张字条,来构陷我吧?”
他挑眉,又道:“崔信,你是嫉妒我高中还是不甘我与梓玥就要完婚?”
他在故意激怒崔信,转移矛盾。
“可笑,”崔信反驳道:“是我不要薛梓玥那个疯子的,否则哪轮得到你?”
余光瞟见薛茂民冷脸,王义濡心中嗤笑。
蠢货,果然上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