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欣听到这里,只觉得心惊肉跳。
她不知道蒋原到底是怎么在见到那样的情景之后,还能意识清醒。她只知道蒋原之所以活着,全靠他坚定的意志。
因为那些场面已经不单单是偃术了,还有幻术夹杂在其中。
曲家先祖所谓的神迹实际是杂糅了各种技艺组合而成。
分开来看远没有外界传出来的那般神乎其技。
但合在一起,那就是神技。
这些技艺其中就包括了偃术和幻术,还有易容术,铁艺,铸造术等。
而居住在宅中之人,他们的能耐远不止他们现在看到的这些。
蒋原似乎没想到这景象背后的意味,只是沉浸在对那样诡异的场景惊异当中。
入夜后的登天峰风极大,喧嚣得像在嘶吼。山路并不好走,有树的地方杂草丛生,没树的地方山风大得能将人轻易吹走。
蒋原人高马大稳如泰山,想伸手拉一把闫欣,却见她都不用自己走,她贴身带着偃偶能快速地给她寻找最好走的路,为她清除挡路的障碍。
好用地让人不由自主心生羡慕。
两人上了山包顶上的平台后,蒋原在大风中问闫欣。
“对了,小姐既然对偃偶十分熟悉,可知传闻中曲家祖先得神迹造如活人一般的偃偶是真是假?”
闫欣只想跟他说:“天外有天,没见过并不代表没有。”
蒋原听着这一如既往的精准话语,仔细琢磨却又没有实实在在的告知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沉思片刻,觉得可能是自己问的方式不对,便又说:“其实我想问是小姐觉得我和家主见到的那些东西,究竟是偃偶还是鬼怪?”
闫欣寻思着他话中的意思,反问道:“你觉得是那些被烧死的人诈尸回宅里了?”
蒋原自己也觉得这话离谱,可他又不想怀疑自己的亲眼所见。
“毕竟我是靠自己的双眼见到过了,现下能怀疑自己见到的东西而不是想着我疯了……就这意志力我也挺厉害了。”
闫欣理解他。
正常情况之下只要是做出来的偃偶,绝不可能会和活人一模一样。
偃偶总归是机关木头做的,会有死物的僵硬感根本避免不了。而且偃偶没有脑子,只是造物之人,利用一些细微的机关术,将它们做成了类人的东西而已。
决定它们是否拥有‘性情’这种奢侈东西的是造物者,而不是它们自己。
更不用说像这种大规模的场面。
要人相信这几十口人居住的宅子里那些人影,其实是背后凶手一人操控所为,倒不如说这些都是鬼怪来得让人能接受。
想想曲老也是半身,这些人影未必不是尸怪。
狂风中隐约夹杂了一点不寻常的动静,闫欣还没循声看过去,笑偶率先有了反应,它先拉了下她的衣摆,伸手指向他们脚下的山坳深处。
——
今日夜色还算不错,月明星稀。不知是不是因山上风大,夜空是一览无余,月光毫无遮挡地铺满整个天地,连这群山的山坳内,也能清晰得看到里面的草木。
山坳内的宅子已经不复三年之前古朴大气——闫欣记忆中那些鲜明地蹲在檐头威猛机关兽早就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一半的残瓦碎石,稀碎地挂在破落的斑驳墙头上。
然而这只是从他们这个位置看到的古宅墙外情景。闫欣在黑暗中眼色不错,在这月夜当中也能将宅内的光景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宅邸里面的小道,厢房内院中,以及回廊上人影憧憧,不少虚晃的影子在她错眼间一闪而过,又在宅中另外一处再次闪现。
蒋原被这情景惊得毛骨悚然,他不安地往闫欣那头看了一眼,低声问:“看到了吗?”
闫欣点头。
“再走近一点。”
蒋原给她这句话说得寒毛又炸了一波,闫欣却在说完之后,立刻在笑偶的带路之下往山坳里走过去。
蒋原搓了两下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小跑着追上闫欣,问:“活人尚且做不到,人做出来的偃偶就能做到这样……来如影去如风?”
闫欣纠正他说:“是来无影去无踪。偃偶又不是鬼,做不到这种程度,方才你不是也看到他们只不过就是一闪而过的影子而已吗?”
蒋原摸了下鼻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们这让人看不清真面目的走位?或者说是操控他们之人的手法。这也太厉害……绝对是世间难觅的神技。”
闫欣道:“只是恰好利用了天时地利造出来的景象而已。是不是偃偶还两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