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翊一脸诧异,张太医便明白了个大概,定然是这夫人悄悄吃了,并未让眼前人知晓,索性和盘托出,“商户或者门第小些的人家会给家中男主人收房的丫鬟用些价格便宜的避子丸,里头含着水银,这种东西效果好,可极伤母体,要不是老夫有幸诊过几次,还真是认不出来.......”
话越说眼前的人面上罩着一层寒霜,忙解释道:“尊夫人用得不多,小沈大人不必担忧!”
她当然用的不多了,除了初在一起时两人做的次数也不多,一个月也就一两次,可见她次次都吃了。
张太医见他面色阴寒,不好多呆,起身要告辞,沈翊叫人拿了礼品款谢,目送走太医,悠悠转过头,盯着里间的帘子,目光巴不得将帘子洞穿。
内室里早没了仆从的影子,只剩她一个在床上睡着,他迈着沉重的步伐,撩帘进门,帘笼撞击,床上的人在梦中被惊了一下,眼珠在薄薄的眼皮里翻滚,睡得不大安稳。
血腥味儿还未散,直冲鼻子,他倒是不以为意,在她床前坐了下来,凤目冷然地盯着她,背着他服用避子丸,是不是也自导自演一出被别人推下台阶的戏码?
他坐了一夜,炭盆里的碳渐渐熄了,小丫鬟们跃跃欲试,想进来加碳,又被他那个样子吓住。
等冬穗悠悠转醒已经是正午了,阳光透过绡纱照进对面的妆柜上,她静静的盯着愣了神,她虽然不喜欢沈翊强迫她,可到底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想到此,鼻子一酸,湿哒哒的东西但从眼角滚落。
“醒了?”对面的人声音沙哑。
她竟然没看见他坐在侧边的窗下,整个人窝在圈椅里,颓丧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心酸委屈,轻声唤他,“表哥。”
他纹丝未动,背着光,冬穗看不清他的面容,心中骇然,仔细回想,是不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此时正脆弱,没人安慰,他反而离她远远的,她只得背过身去。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和外面的仆从嘱咐了几句话,便匆匆走了,只留冬穗一人。
众人皆知主子并未成亲,见如今来了个小产的女人,虽才来时闹得轰轰烈烈,可没了孩子主子就冷落了,将人孤零零撂在这里,心下便轻贱几分。
她愣愣的在房间里发呆,不知是难过还是怎么的,硬是哭了一次,这才开怀了些。
小丫鬟进来送餐给,她的确是饿坏了,想起身,却起不来,叫小丫鬟扶一扶,没料到她却不情不愿,嘀嘀咕咕:“她们还等着我摸牌呢,娘子真是难伺候.......不就小月么?还得要人怎么伺候?”
冬穗听得眉头紧皱,但现下自己身子的确虚弱,不想与她计较,虽嘴上抱怨,还是将她扶起,拿了大迎枕让她垫在身后,搬了炕几上床支好,才将瘦肉粥端了给她。
冬穗本着要将身子养好,忍着她的咒骂和各种不适将粥吃完了,想叫人进来收拾,叫了几声无人应声,只得将炕几放在床边。
她以为沈翊就此冷了他,没想到,他晚上醉醺醺的回来了,众丫鬟们也不知所措,忙做一团,有人要扶他却被他挡了出去,他走路飘忽,踉踉跄跄的进门,跌坐在圈椅上歪着。
今日进来伺候她的那个小丫鬟红着脸进来为他宽衣,脱鞋,他则目光死死的盯着床上的人,烛光中,她的肩背单薄,忽闪的烛火下,将她侧颜照在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