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兴奋的站了起来,快步到他跟前扶他起身:“吾儿好本事!”
成许谦卑道:“多亏父皇有真神庇佑,儿臣怎敢居功。”
皇帝虎目烁烁,将接神女入皇城的差事交给了他。
成许千恩万谢后,才告退。
只退出门时,视线在桌案上的一枚墨色玉章上停留了片刻。
他太清楚不过,那是四皇弟幼时送给父皇的寿礼。
在父皇心中,他们几个,包括后面还未长成的皇子,所有人都比不过一个四皇弟。
毕竟那是他最爱的女人留下的唯一子嗣。
成许心中没有一丝嫉妒,只对四皇弟的死感到庆幸。
如果当初四皇弟没消失在那场暴雨里,回宫后,他便会立刻被封为太子。
所谓的代替圣上体察民情,本就是父皇为他铺就的登天梯。
领了接待神女的任务后,他并未急着着手安排迎接事项,而是等成夙跟成江回城后,与两人一同商讨。
只声称这是父皇给予他们的小小考验。
他这般做法,直叫二人心畅气顺。
成夙敲了敲桌子:“父皇既然说规格按照最高依仗来,咱们就万不可马虎,但咱们这些做儿子,总需要一个充当皇室脸面亲自前去。否则,怠慢了神女可是大罪。”
成江阴着脸笑:“大哥才在草原受到惊吓,不若留在府邸好生休息,这迎接之事,还是交由我跟三弟为好。”
“只是小事罢了。”成夙拧眉,“本宫作为大哥,便有成为表率的责任,三弟,你说呢?”
当初之事,只道是野马群失疯攻击营地,对他造成了点惊吓。
替自己诊断的御医,被疯马踩踏致死。
而那些跟随自己的人,也都被以保护大皇子不当的名义,打发到了偏远军营历练。
他们的家族都靠着他母族而生,唇亡齿寒下,这些人自然不敢泄露半分。
所以他命根子被蛇咬一事,并未惊起半点风浪。
只老二总时不时提及此事,被戳痛处的成夙,难免在心里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被提及的成许柔声笑笑:“此事但凭两位哥哥决定。”
左右皆不得罪,倒是端平了好一碗水。
虽在父皇面前接下这份任务,但他压根就没有亲自去接人的意思。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份好差事。
密宗早在暗中培养神女,如今突然出现这么一号不在掌控之中的人物,凭巫萨的性子必会做些什么。
且有“神女临世,万民归心”的预言在前,南姜国那位新君,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于他而言,将主动权让出,既能免去麻烦,又能在两个皇兄面前卖个好,何乐而不为?
他只需要在宫中尽心准备宴会,当父皇问起时,不经意卖个惨,父皇不仅不会责怪于他,还会怜他过分和善。
万一两个哥哥在去接人的路上遇到什么事,也怪不到他头上。
总归,在父皇心里,本就是他们为抢功,而从他这里将差事截了去。
如此,他既得了父皇好感,又未伤及兄弟和气。
或许有密宗传话,最后率领皇家卫兵前往边城的,是大皇子成夙。
八匹白马在前,拉着只有皇帝才能用的豪华座驾,分立两侧的宫女就有上百人。
前有骑兵引路,后有步兵压阵。
最头边的成夙精心打扮后,也有几分像模像样的帅气。
神女将莅临北幽的消息一经传出,无数百姓为之沸腾。
“听说了吗,咱大殿下此番是去接神女入宫。”
“都说陛下是兽神选中的天命之人,他将如此重要任务交由大殿下,是不是说明……”
许是怕谈论到敏感话题,站在路边凑热闹的百姓声音渐渐消了下去。
成夙却已能脑补出他们未尽的话语,无非是父皇看重于他,有心立他为太子。
他神色愈发得意,好似已经幻想到龙袍加身的场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队伍出城后,百姓谈论的话题已从他身上转移。
“你们不懂,我有亲戚住在神女落脚的村子里。”一贼眉鼠眼的人小心掩嘴说,“他告诉我,是三殿下在五里外下马,赤足入村,这才将神女感动。”
其他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神女大人会选择北幽。”
成许站在茶楼上,背手伫立窗口前,看着浩浩荡荡出城的队伍。
脑海里浮现出言清跟自己交谈的画面,想到那枚落在自己手中骤然发光的明珠,他呢喃轻语:“天命者吗?”
受命于天?
他讥讽的笑了笑。
就算能够成为最终的赢家,靠的也不过是他一路的算计和努力而已。
他从来只信人定胜天。
密宗里。
去见过言清的老和尚,添油加醋重现当日情形,吹胡子瞪眼愤愤不平。
巫萨理了理身上的法衣,下三白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看来是个有本事的。”
可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神女,只要不能为他所用,就会有成为祸患的风险。
“你安排些人在回城路上进行埋伏。”他阴森开口,“此女断不可留。”
老和尚有些为难的说:“陛下派去的卫兵不少。”
巫萨盘腿打坐,闭上眼:“制造些混乱即可,再散播点消息出去。”
嫁祸于人的手段,他们早已用惯。
到时候来的是神女还是灾星,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法王尊上圣明。”老和尚笑得须发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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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消息得知来迎接自己的并非成许,言清毫不意外的轻笑了声。
“有时候谨慎过头也是一种病。”
她不屑勾唇。
吩咐图桑和兰因做好准备,成夙来时,她将出发时间定在月亮悬高于头顶之时。
她一句占卜出的良辰吉时,将成夙所有的话堵回了喉间。
兰因疑惑皱着脸,本欲开口询问,想到言清之前的体型,立刻闭上了嘴巴。
言清抬手揉揉她的脑袋:“总要给别人一点机会。”
兰因丈二和尚,图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