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被雨水浸透的宣纸,晕染着整座城市。苏槿将发烫的额头抵在公交站广告牌的钢化玻璃上,透过起雾的镜片数对面商厦的霓虹灯。那些跳动的光点像悬浮在雨幕里的海市蜃楼,让她想起三个月前提案会上投影仪闪烁的蓝光。
电子屏显示下一班76路还有八站,潮湿的制服衬衫贴在后背,在四月梅雨季发酵出酸涩的汗意。她解开第二颗纽扣,指尖触到锁骨处尚未消退的烫伤疤痕——上周通宵改ppt时打翻的咖啡,和顾沉递来的那方灰格纹手帕是同色系。
身后传来踩踏积水的声音,苏槿下意识往广告牌阴影里缩了缩。这个动作让她撞倒了立在脚边的长柄伞,金属伞尖叩击地砖的脆响里,飘来一缕雪松混着广藿香的尾调。在广告公司闻了整日油墨味的嗅觉突然苏醒,记忆带着体温回溯到某个加班的深夜:研发部的顾沉倚在茶水间磨豆机旁,白炽灯管在他镜架上折出冷光,\"要试试云南小粒吗?\"
此刻那只握着星巴克纸杯的手就停在她余光边缘,修剪整齐的指甲盖泛着贝壳般的淡粉色。苏槿感觉口罩里的呼吸突然变得滚烫,慌乱中扯松了耳后的挂绳。站台电子屏恰在此刻跳转为\"即将进站\",人群推挤着向前涌动,她假装翻找公交卡,把脸埋进帆布包深处。帆布包内侧还别着顾沉送她的那枚金属书签,冰凉的棱角硌着掌心,是去年年会抽奖时他随手递来的\"幸运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