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想要摧毁一切的恨意,让她不甘如此死去。
所以,哪怕负责送饭的宫人故意将饭菜放在门口地上,想对待畜生一样对待自己,她也咬牙忍下了。
此刻她静静躺在床上,不是因为她终于决定要了结自己,而是……毒药让发作到了一定程度,她身上的痛苦减轻了大半,可是蛊虫分泌的毒液,让她浑身肌理自我溶解,她走不了、也爬不动了。
就算她再想活怕,性命也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所以她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体面,趁着还能动的时候,爬上床,死在床上,而不是趴在地面上,像狗一样!
应该是还魂散的药效开始失效,她身体了的蛊虫感知到她的生命即将结束,而离它们完成发育、破体而出,还需要一段时间。
或许它们也会恐惧,也会不甘吧!
拼命释放毒素。
一波无法以意志抵御的剧烈痛感从心脏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如细长绣针深深钻入十指、搅弄,将她即将脱离躯壳的魂魄猛地拽回,千百刀凌迟。
浑身肌理被毒药溶解,她无法挣扎,只能被迫承受、承受……
五脏六腑被迫疯狂分泌能量。
像是一种生命的解药。
延长了她的生命。
外面高高悬挂的日头慢慢西行,在漫天红霞浸透天地之际,在上官遥饱尝曾经加诸在无辜者身上的痛苦之后,才慢慢气绝。
彼时。
痛到几乎失明的眼睛,散去了黑暗,她拼命张望向窗户。
热烈的晚霞照映在灰扑扑的窗纱上,染上暖橘色的影子,让她想起了当年被推算出凤凰命格的哪一日,也是一个夏日的傍晚,天下的云霞也幻化出凤凰的模样,远远瞧去,是那般的壮观。
而她站在山头,晚风吹拂着她的衣炔,龙章凤姿,君临天下,祥云彩凤成为她的背景、她的衬托!
她满怀自信。
终有一日,会成为一代女帝,将天下男子踩在脚下,让天下为棋盘、万千子民为棋子,扩张版图、丰富国库粮仓,最终成就她名垂千古的大业。
可谁知。
她最终输给了一个只知后宅争斗的贱人!
可恨!
真是可恨!
恨意和不甘再也支撑不起她胸腔里燃烧着的烈焰。
日落西垂。
扑进一阵凉风。
吹翻了油尽灯枯的烛台。
而她。
眼底的光,消散。
死不瞑目。
安静的肚皮“突”的一下,突兀地顶出一角。
不知是手,还是脚。
……
消息传到椒房殿。
林浓没什么情绪起伏。
但还是长长吁了口气。
那是无数次想要治她于死地的死敌,只有死敌彻底死绝,她才觉得这个阶段的boSS终于打完。
“她腹中胎儿,可确定没有动静了?”
怡然脸色如暴风雨前的阴云,乌沉沉的:“得到上官氏气绝消息后,奴婢亲自带着人去确认的,尸体身下躺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
林浓写字的动作一顿:“双重毒素在她身体里发作,这胎儿竟然还能活下来,可真是命硬!”
怡然接过毛笔,放好:“不过这事儿里头的文章可不小,孩子是在上官氏死后被排出的,咱们的人听到动静立马就进去瞧了,是个男婴,很瘦小,身上因为胎毒有许许多多紫青斑痕。”
“但奴婢进去看到的,却是个女婴,虽然也瘦小,但健健康康的!眼线说,是在奴婢去之前没一会儿,被长街打扫的宫人偷偷换进去,男婴则被藏在冷宫里。”
林浓震惊。
这要是死后在棺材里生下的,可就是电视里说的棺材子了?
“女婴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