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你,我还算揣摩到位。
姐妹二人,性情天差地别,但一根筋的秉性,倒是如出一辙。
“她既知晓薛晨的罪恶,又怎会束手旁观?”薛枭声音很沉:“只是,我没想到小小姑娘动作如此迅猛,不过七八日的功夫便把薛晨送进了棺材——”
薛枭笑起来,带了些许对同僚的赞叹:“不愧是你的妹妹,手腕不错、心机也深,素日瞧上去人畜无害,却是个说干就干的狠角色...”
“啊——”竹叶青瞪圆眼睛,信子喷射出喉咙,原地发出尖锐爆鸣!
像水壶烧开了。
这,这个声音,是山月发出来的吗...?
薛枭忍住了掏耳朵的冲动。
确定不是什么黄大仙上了自家竹叶青的身?
“水光,水光是世上顶纯善、顶柔弱、顶快乐的姑娘!”竹叶青声音尖得快要破音了。
薛枭有些怔。
快乐归快乐,也没人说她不能快乐地杀人呀?
可能她的快乐,就来自于杀人呢?
这是什么逻辑?
薛枭心头存疑,但嘴上不敢反驳,故而只能单手摩挲下颌,让自己看起来正忙碌地思索。
竹叶青脸色涨红成五步蛇:“反正,我是决然不信的!我们水光向来鸡都舍不得杀,又怎会费心去杀人!?”
竹叶青站起身来,原地踱步,恢复了人形,又紧着问了两句落风当时的情景。
落风苦笑:“常豫苏刚进京兆尹,‘打行’涉事的小厮也一并被收了监。现下,我已拜托萧珀大人将京兆尹今日值守的人换成了天宝观出去的官吏,只能暂且拦住常家探监的步伐——其余的,我是当真应言尽言了。”
恢复人形的山月再在地上踱了几下,猛地停下转身:“只拦今日,不计后果今日也要把常家拦住。明日,明日就给常家放行——”
山月再看向薛枭,语声急切:“我明日便去常家——我想办法随周夫人一起进京兆尹探监。”
“至于今天晚上——其书——”
其书?
从山月口中说出来的这两个字,真不错。
薛枭挺直脊背,声音低沉又轻飘飘地一声:“在。”
“今日,劳你无论如何调遣人手至秋水渡暗中保护杏林堂——求你了。”化作人形的山月恳切且执拗。
薛枭兀地弯唇,薄薄的菱形唇染上几分宠溺的笑意:“你看,你便是全身上下嘴最硬——你既坚信你这妹子纯善柔弱,做不出这样的惨事,又何必叫我派人去暗中保护呢?”
“薛——其——书——!”
竹叶青仰头咆哮,气急败坏地伸长了脖子,竟有几分神似眼镜王蛇。
***
老槐的叶子又一次飞溅雨水。
山月垂眸,眼神从檐下挂着的白幡收回。
北府连遭劫难,人丁稀疏,一片安静。
“踏踏踏——”
四五个慌慌张张、抱着包袱裹子的婆子从台阶快步跑下来。
为首的婆子“噗通”一跪,就跪到雨水里:“小夫人!小夫人留步!”
山月驻足回眸,眸色冷漠。
北府的婆子、侍从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在薛枭幼时表达过善意——照拂过、关切过、庇护过年幼薛枭的薛家家仆,全都被祝氏以各种理由撵了出去。
留下来的,尽是些踩低捧高的贱人。
并不需要给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