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想给他戴绿帽子吧？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在耳边持续震荡，透过狭小的舷窗，黄初礼最后望了一眼那片逐渐缩小的布满伤痕的土地。</p>
熟悉的营区轮廓，蜿蜒的土路，远处起伏的山峦，都化作模糊的色块，最终被厚厚的云层彻底阻隔。</p>
她心闷的厉害，眼泪终于不再受控制，无声地滑过苍白的脸颊。</p>
黄初礼不想哭出声，只是将脸更深地转向舷窗玻璃，试图用那份凉意压下心头的酸楚。</p>
“喂……别哭了行不行？”孙雨薇带着明显别扭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刻意压低了，却掩饰不住那份不自在。</p>
黄初礼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向她，眼眶通红的，没说话。</p>
“哭得眼睛肿成桃子，难看死了。”孙雨薇语气依旧生硬，但似乎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还有这破飞机颠死了，晃得人头晕。”</p>
黄初礼看着她这副明明想安慰人却又拉不下脸，只好找借口的模样，心头的沉重感莫名被冲淡了一丝。</p>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舍不得你哥，还不能哭吗？”</p>
“有什么舍不得的，又不是见不到了……”孙雨薇撇撇嘴，目光终于飞快地扫过黄初礼的脸，又迅速移开。</p>
她目光落在自己交握的手上，沉默片刻，听着黄初礼隐约的哭声，还是忍不住说：“那个，你要是实在难受……我的肩膀借你靠靠？不过就一会儿啊！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p>
这番慷慨的言论配上她一脸豁出去的表情，让黄初礼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p>
她的虽然笑容很浅，还带着泪光，但那份发自内心的愉悦感暂时驱散了阴霾。</p>
“谢谢你，孙雨薇。”黄初礼真诚地说。</p>
孙雨薇哼了一声，梗着脖子，肩膀却微微放松了些，仿佛真的做好了被压榨的准备。</p>
看着孙雨薇这副明明关心却要装酷的样子，黄初礼忽然起了点打趣的心思。</p>
她故意眨了眨还湿润的眼睛，缓声说：“其实，如果你现在叫我一声嫂子，那我可能真的会好受很多很多，说不定立刻就不想哭了。”</p>
“喂！”孙雨薇脸瞬间涨得通红，瞪大了眼睛看着黄初礼，神情愤然道：“你想得美！谁要叫你嫂子！做梦去吧！”</p>
她气鼓鼓地扭过头，双手环胸不再看她一眼。</p>
黄初礼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和僵硬的背影，眼底笑意更深了。</p>
她轻轻碰了碰孙雨薇的胳膊：“好啦好啦，逗你的，别生气了嘛。”</p>
孙雨薇没回头，肩膀却微微耸动了一下。</p>
黄初礼想了想，决定换个轻松点的话题，故意问她：“说起来，你这么优秀，回去以后肯定很多人追，不过……要是京北那边没有合适的，我倒是认识不少优秀人才，都是根正苗红，前途光明，最重要的是人长得还一个比一个帅，你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p>
孙雨薇眸光微动了动，但依旧没回头，只是闷闷地丢过来一句：“谁稀罕！”</p>
“真的不稀罕？”黄初礼故意拖长了语调：“我们医院有位新来的主任，年轻有为刚回国就成了我们医院的骨干，可以说是前途无量，最重要的是人长得也特别帅，性格可温柔了。”</p>
短暂的沉默。</p>
就在黄初礼以为孙雨薇打定主意不理她时，一个蚊子哼哼般的声音，极其别扭地传了过来：“……那个……特别帅的……有多帅？”</p>
黄初礼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转过头不去看她。</p>
孙雨薇终于恼羞成怒地转过头，脸红得的像苹果：“黄初礼，你笑什么笑！不准笑！”</p>
“好好好，不笑不笑。”黄初礼努力憋住笑，清了清嗓子：“有多帅啊……嗯，这么说吧，都有不少娱乐公司的人联系他，脱了衣服吧……反正就是特别有型那种，等回去了，我找机会介绍你们认识？”</p>
孙雨薇眼神闪烁，哼唧了两声，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又把头扭开了，不过这次，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翘了一下，幽幽出声：“你还见过人家脱衣服的样子？你不会给我哥戴帽子吧？”</p>
“这你就不懂了吧。”黄初礼眼底含笑，应了句：“我们做医生的，体力也是很重要的。”</p>
机舱内的气氛终于不再那么压抑沉重。</p>
孙雨薇很快就睡着了，黄初礼靠在椅背上，看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心绪却再次飘远。</p>
也不知道蒋津年现在回去了吗？</p>
已经知道她离开了的这件事吗？</p>
运输机穿透云层，在天空中平稳飞行，将战火硝烟，远远地抛在了身后。</p>
夜幕降临，营地内。</p>
蒋津年刚结束一场战术复盘会议，眉宇间还带着一丝疲惫和挥之不去的沉郁。</p>
他阔步走向医疗帐篷的方向，步伐依旧沉稳，只是比平时快了几分。</p>
而等在帐篷门口的李演一看到他，立刻就走了过来，脸上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p>
“蒋队……”李演看着他，欲言又止。</p>
蒋津年心头莫名一跳，拧眉问：“怎么了？出事了？”</p>
他说着，下意识地就要往帐篷里走。</p>
李演一把拦住他：“不是！嫂子她……她人没事！但是……她走了！”</p>
“走了？”蒋津年脚步猛地顿住，眉头拧的更紧，看着他问：“走去哪里？伤还没好她能走去哪里？”</p>
“回……回京北了！”李演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不敢看蒋津年的眼睛：“今天下午，坐……坐运输机走的！陈队安排的！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p>
“京北？”蒋津年只觉得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猛地按住李演的肩膀，力道大的让李演疼得龇牙咧嘴：“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陈大队呢？！”</p>
他的嗓音带着失控边缘的怒意和难以置信的恐慌。</p>
“就在……就在你开会的时候！蒋队，你冷静点！是陈队下的命令，直接……直接把人送走的！”</p>
李演忍着疼，语速飞快地解释：“好像，好像也是嫂子自己要求的……”</p>
自己要求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