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1
1980年4月17日深夜,喀布尔以北三十公里的巴格拉姆空军基地笼罩在细雨中。三辆解放ca-30卡车碾过泥泞的野战跑道,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惊动了塔楼上的哨兵。领队司机老马摇下车窗,雨水立刻打湿了他卷到肘部的军绿色衬衫袖口。他眯起被雨水模糊的眼睛,借着闪电的光亮看清了前方用帆布临时搭建的交接点。</p>
"熄火!"老马低声命令,三辆卡车同时关闭引擎,只剩下雨点敲打篷布的"啪啪"声。他跳下车时,军靴陷入足有十厘米深的泥浆,发出令人不适的"咕唧"声。几个缠着格子头巾的阿副汉人从阴影中走出,为首者手里的马灯在雨中摇曳,玻璃罩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滚落。</p>
向导小张麻利地解开:"这个厂是不是..."老赵笑而不答,转身用钥匙打开隔壁车厢的铅封。成千上万个墨绿色铁皮箱整齐码放,箱盖上"军用压缩饼干-1980"的俄文喷漆还散发着香蕉水的气味。伊万用指甲刮了下漆面,放在鼻前深吸一口气:"掺了松香和蜂蜡的防潮配方?你们连这个都..."</p>
正午时分,交接进入尾声。毛熊的zIs-5叉车在搬运铁丝网卷时,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惊飞了白桦林里的乌鸦。老赵蹲在铁轨枕木上清点卢布,突然听见"咣当"巨响——两个毛熊士兵抬行军床时失手,钢架砸在车厢地板上弹起半米高。伊万冲过去用俄语咒骂,却见那床架竟连油漆都没蹭掉。</p>
"锰钢合金,"老赵头也不抬地继续数钱,"静载承重380公斤,动态抗冲击1500焦耳。"他拍了拍身边印着"永久13型"的自行车,"搭售五十辆,每辆配两个备用内胎和补胎工具。"</p>
夕阳西下时,列车终于卸完最后一件货物。蒸汽机车拉响汽笛,悠长的鸣笛声惊动沼泽地的野鸭群。伊万突然追上来,往老赵怀里塞了瓶莫斯科牌伏特加:"告诉你们部长,"他指了指正在装车的三辆BmP-1步战车,"下次可以用这个抵货款。"</p>
老赵仰头灌了口酒,被75度的烈酒呛得直咳嗽。等他擦着眼泪抬起头,伊万已经骑着那辆永久自行车,歪歪扭扭地驶向白桦林深处。车铃"叮铃铃"的响声惊扰了树上的松鼠,松果"啪嗒"掉在月台上的医药箱间,滚到一双沾满泥浆的皮靴前。</p>
三天后的四九城总参地下会议室,烟雾缭绕中传来算盘珠碰撞的"噼啪"声。后勤部长李援朝摘下老花镜,用英雄100钢笔敲着财务报表:"阿副汉那批旧军火,账面做在'废旧钢铁回收-1979年度'项目下了。"他翻开下一页,"就是有个财务问题——"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