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动手，只是机械地跟着其他人挥拳。</p>

听着少年压抑痛苦闷哼，他踉跄后退，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p>

回程的出租车里，车窗紧闭。玻璃上凝结的白雾中，浑浊的水痕蜿蜒而下。</p>

周野蜷缩在后座，冷汗浸透衣服，胃里翻搅。</p>

他盯着玻璃上那个面目狰狞的倒影，突然认不出那是谁。</p>

一种冰冷的恐惧瞬间攫紧心脏，勒得他无法呼吸。</p>

他害怕了！他怕自己这条烂命，到死都只能在这肮脏的泥潭里腐烂！</p>

第二天晚上，做完最后一个夜场，周野提了离职。</p>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高架桥上，掌心被口袋里那叠厚厚钞票硌得发烫。</p>

一个突兀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p>

穿着皮草里的女人，指尖夹着细长的香烟，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我认识你！”</p>

她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周野是吧？《星梦计划》那个……强奸犯。”</p>

周野没有任何辩驳的欲望，侧身就要离开。</p>

“别急着走啊。”女人动作更快，将一张房卡强硬地塞进了他风衣口袋，“五万，一个月。”</p>

她下巴一扬。</p>

身后三个黑色西装的保镖走上前，人墙般堵死去路。</p>

豪华酒店灯光亮得刺眼。</p>

他面无表情地走出浴室，视线落在客厅水晶茶几上，那里放着一杯酒，杯底沉着浑浊物。</p>

女人倚在沙发上，眼神玩味。</p>

周野走过去，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p>

女人满意地挑了挑眉，哼着不成调的歌走进浴室。</p>

水声响起……</p>

周野猛地推开门，像逃命的野狗冲了出去。</p>

刺骨的湖水淹没头顶，身体缓缓下沉。</p>

他想：就这样结束吧，反正也没有人会来救他。</p>

恍惚间，他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岸边，冷漠地看着他。</p>

肺里的空气即将抽空，意识沉沦的边缘，手指竟触到黏滑的湖岸。</p>

求生的本能充斥着大脑，他开始挣扎，狼狈不堪地爬上岸。</p>

三天后。狭窄后巷，腐臭弥漫。</p>

周野被堵住了。</p>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动作迅捷狠辣。</p>

冰冷的钢管带着风声呼啸而至，他闷哼着蜷缩倒地。</p>

“操！强奸犯还他妈装清高？”</p>

“野狗！有人喂你就该摇尾巴！还敢跑？”</p>

更多的拳脚如同雨点般落下，血水从额角的伤口涌出，视野里一片猩红。</p>

模糊的血色中，他恍惚看见二十岁的自己站在领奖台上，台下是山呼海啸般的尖叫。</p>

那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会想到，未来的自己会像条被遗弃的死狗，蜷缩在恶臭的污水沟旁，任人践踏。</p>

黑暗，如同冰冷的湖水，再次将他吞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