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手机录音。

“能再拉一遍吗？“

老人的手指在琴弦上颤抖。

“没人听这个喽。“

苏离的眼泪突然掉下来。

滴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朵水花。

美食街的蒸笼里，包子在冒热气。

面点师傅的擀面杖敲着案板。

“这手艺，我爷爷传的。“

苏离举着摄像机凑近。

“发面要揉108下。“

面粉扑在她的脸上，像一层雪。

苗寨的吊脚楼里，银匠在捶打银饰。

叮当声撞在木板墙上。

苏离的三维扫描仪在工作。

“纹样里藏着迁徙路线。“

老银匠突然把银条塞给她。

“丫头，打个镯子吧。“

苏离的手指被烫了一下。

红印子像朵小小的花。

沙漠里的驼队在行走。

驼铃声敲碎了夕阳。

苏离坐在驼背上记笔记。

“商道上的故事，比沙子还多。“

向导递给她一块胡饼。

“吃吧，这是张骞吃过的味道。“

文化展览开幕那天，下雨了。

人们撑着伞在展厅外排队。

苏离站在入口处。

看着青铜鼎和悬浮屏在雨里相望。

“欢迎来到文明的拼图现场。“

一个小男孩挣脱妈妈的手。

扑到全息投影前。

“兵马俑叔叔在动！“

他的手指穿过虚拟的士兵。

像穿过时间的河流。

白发老人在敦煌壁画前驻足。

眼泪落在拐杖的铜头上。

“我爷爷就是画这个的。“

投影里的飞天突然对他眨眼睛。

老人笑了，皱纹里盛着光。

机器人在表演皮影戏。

《霸王别姬》的唱腔带着电子音。

台下的老太太跟着哼唱。

“虞姬的水袖短了半寸。“

苏离调整着程序。

机器人的动作突然柔了下来。

深夜的办公室里，苏离在整理数据。

屏幕上的文明碎片正在慢慢合拢。

像一幅永远拼不完的拼图。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王奶奶发来的剪纸照片。

上面有个扎马尾的姑娘。

在给兵马俑戴花环。

苏离笑着擦了擦眼睛。

窗外的月光落在键盘上。

像一层薄薄的霜。

她在备忘录里写下：

“明天去录说书人的段子。“

桌角的仙人掌开花了。

小小的黄花，在夜里眨眼睛。

展厅的灯亮到天明。

青铜鼎的影子里，新的碎片正在生长。

苏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所有的文明碎片都活了过来。

在月光下，跳着一支圆舞曲。